城读 │如何摆脱人类文明进步的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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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摆脱人类文明进步的陷阱?
罗纳德·赖特通过石器时代以来不同人类文明的例子,包括复活节岛、苏美尔文明、罗马帝国和玛雅文明,分析导致社会毁灭的原因,他分析进步的含义及其对人类文明发展的启示。本书呼吁我们必须立即改变人类社会,使之在地球的自然限制下生存,否则将会面临崩溃危险。
Ronald Wright,2004. A Short history of progress, House of Anansi Press.
罗纳德·赖特著,杨海宇译,极简进步史:人类在失控中拨快末日时钟,北京时代华文书局,20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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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历史重复自己,代价会变得更为高昂。20世纪人口、科技和消费增长,给自然生态系统带来沉重负担,尤其是土地、空气和水源,这些生命所必需的要素。21世纪最迫切的问题是:增长将会走向何方?现在的世界如何影响我们的未来?
《极简进步史》(本书内容来自2004年加拿大广播公司广播电台“进步简史”梅西讲座)作者罗纳德·赖特认为,现代世界所面临的困境与人类文明一样古老,人类文明是一项始于农业、持续一万多年之久的人类试验,这场试验是人类自己创造的,但人类鲜少能够控制其后果。只有理解从石器时代以来人类文明在世界范围内不断重复的胜利与灾难的模式,我们才能识别这场人类实验内在的危险,借助运气与智慧,去影响它的未来。本书呼吁我们必须立即改变人类社会,使之在地球的自然限制下生存,否则将会面临崩溃危险。
根据《极简进步史》拍摄的纪录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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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 Short History of Progress英文版封面是一个孤独的、略带忧郁、沉思的猿类背影,大片留白有着无限遐想的空间,引人一睹为快。中文版封面大片黑色,难以辨识,缺少留白,想象空间大打折扣。
高更之问的人类学解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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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简进步史》以法国画家高更著名画作《我们从哪里来?我们是谁?我们往哪里去?》开篇,明示高更的第三个问题“我们往哪里去”正是本书阐述的中心主题,并且在论述这个问题之前,作者对高更提出的前两个问题进行回答。因为“如果我们能够清楚地认识到我们是谁,已经做了什么,那么我们就能认识到那些穿越不同时代和文化的人类行为特点。这样的认知能够揭示我们今后可能采取的行动,以及我们从这里会去往何方的可能性”。
人类学对高更“我们从哪里来?我们是谁?“问题的回答:人类是大约五百万年前生活在非洲的猿类的久远后裔。现代猿类也是从同一个猿类种群演化而来,但是,人和猿类的血脉在大约五百万年前就分道扬镳了。人类与黑猩猩、大猩猩的主要区别在于,过去的三百万年,人类越来越少受到自然的塑造,越来越多为文化所影响和塑造。我们成为自己制造的试验的产物。
旧石器时代,从大约三百万年前制造工具的人种出现开始,一直延续到了大约距今一万两千年前最后一个冰川时代。从地质学角度来讲,三百万年只是一眨眼功夫,如果把地球生命算作一天,那么三百万年只相当于地球生命里的一分钟。但从人类的角度来看,旧石器时代是时间的深渊,它占据了人类存在时间的99.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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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第一块打磨过的石器到第一把锻造的铁器,人类用了大约三百万年;而从第一把铁器到第一枚氢弹,人类仅仅用了三千年。
从农业的发明开始,人类文明的试验也开启了。自从文明出现以来,如果以七十岁为一生,人类其实也只经历了七十个一生的时间。整个文明的历史,只占据了自人类最早的祖先磨尖了石块以来的两百五十万年时间长河的0.2%。
何谓进步的陷阱?
人类大脑通过文化与自然发生互动关系的灵活性,成为人类成功的关键因素。但是,当文化变得越来越精细,科技越来越强大,文化自身变成笨重的专门化产物,极其脆弱,在极端情况下会致命。原子弹,一个从弓箭和子弹逻辑性进步,成为第一种威胁人类灭绝的科技。这就是所谓的“进步的陷阱“。
多数西方文化传统下成长的人相信维多利亚时代关于进步的理想,把进步当成自然规律。西德尼·波拉德(Sidney Pollard)将进步界定为“一种认为在人类历史上存在一个变化规律的想法……这规律包括单向、不可逆转的变化,这单向则是指向进步。
但是,物质进步的理念其实是一个非常晚近的概念,仅仅在过去三百年才变得重要起来,恰好与科学及工业的崛起紧密相连,我们不再关注道德的进步,却想当然地认为随着物质的进步,道德也自然会进步。
我们对于进步的现实信仰不断开枝散叶,强化成为一种意识形态,一种世俗的宗教,就像进步所挑战过的宗教一样,对自己可信度当中存在的问题视而不见。于是,进步就变成了人类学意义上的“神话“。在资本主义和共产主义关于现代的构建里,现代性能够带来的伟大前景就是无限和无尽的进步。
进步的神话有时候给我们帮了大忙——至少对那些位居高位的人而言的确如此——而且也可能会继续给我们帮大忙。但是这个神话已经变得危险,进步已然具备了自身内部的逻辑,这个逻辑可能会带领我们越过理性坠入灾难,一条看上去诱人的成功道路可能让我们坠入进步的陷阱。例如武器科技,这是进步带领人类走进死胡同的第一个领域,威胁到生于斯长于斯的星球。
但是,进步的陷阱绝不止于此,网络科技、生物科技、纳米科技……科技使人上瘾。物质的进步创造出一些似乎只能通过继续进步才能解决的问题。
进步的陷阱也并非现代独有,尽管能够摧毁世界的强大进步确实属于现代。早在石器时代,进步陷阱就与我们同在,每当我们想要控制自然的时候它就跳出来,打破智慧和鲁莽、需求和贪欲之间的平衡。在石器时代,远比原子弹简单得多的科学技术也可以诱导并摧毁人类社会。
地球上许多点缀在沙漠和丛林中的人类遗迹就是进步陷阱的纪念牌,也是那些沦为自己成功的牺牲品的各类文明的墓碑。这些曾经强大、复杂和辉煌的社会的命运中,蕴含着极具指导价值的经验和教训。它们就像坠落的客机,其黑匣子能够告诉我们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极简进步史》对几个人类文明的“黑匣子“进行解读——复活节岛、苏美尔文明、罗马文明和玛雅文明——总结失败教训,避免重蹈覆辙。虽然我们的文明有异于过去文明的特殊之处,但这些差异并没有我们以为的大。
对于过去,我们能够学到的教训是:土地和水的健康,还有可以积蓄水的树林的健康,是任何人类文明生存和成功的唯一可持续基础。
我们往哪里去:摆脱进步的陷阱还是越陷越深?
纵观人类文明发展历史,进步陷阱的代价越来越大。二十世纪死于战争的人超过一亿,是罗马帝国总人口的两倍。
马克思把资本主义称为“一个打破限制的机器“。资本主义和社会主义都为建立人间天堂而提出两个对立的物质乌托邦。尽管共产主义对自然环境造成的负担也不轻,但至少它主张均分物资。……过去,这场游戏的输家只是穷人,现在,输家是这颗星球。
今天我们拥有各异的文化和政治体系,但在经济层面只有一个大的文明,即依靠整个地球的自然资本生存。我们四处砍伐、到处捕鱼、处处灌溉、遍地盖楼,生物圈没有哪个角落能够逃脱人类大出血般的垃圾废物排放。
如果文明要存续,就必须依据大自然的利益,而不是资本的利益。生态标记显示,1960年代早期,人类使用自然资源年产量的70%;1980年代早期,我们已经用到100%;至1999年,达到125%。这些数据也许并不准确,但趋势是明确的——它们标记着通往地球破产之路。
我们的文明就是一艘满载着过去大多数前辈文明的内涵而高速驶入未来的蒸汽船。这艘船行驶得越来越快,越来越远,承载的东西越来越多。我们也许不能够预测前方每一处的暗礁和危险,但是,通过查看指南针、了解船的设计和安全行驶记录,以及船员的能力,我想我们能够在前方狭窄的通道和不断涌现的冰山间设计出一条智慧的航线。而且,我们必须立刻就开始设计航线……现在我们搭乘的这艘船,不仅是迄今为止最大的一艘,同时也是世上留下的唯一一艘……世界已经变得太小,以至于不能承受我们任何的大错误了。
一万多年前延续至今的定居生活试验今后是成是败,取决于我们现在做什么以及不做什么。真正需要的变革是我们必须从短视转向长期思考,从轻率与过度转向适度和审慎的原则。现在,是我们纠正未来的最后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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